政协委员应在调研上下功夫

    我结合今年9月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组织的“促进民营企业投资制造业”专题调研活动，谈谈做好政协调研的几点体会。

    一、事先做好功课

    要进行调研前的调研，事先了解该领域新情况、新问题，增强调研的针对性。领受这个任务后，作为调研组组长，我就注意收集了解民营企业投资制造业的情况，包括内部的外部的，线上的线下的信息，并归纳了十几个希望在调研中得到验证的问题。如是否有需要纠正的侵害民营企业产权的错案冤案，在哪些方面还存在所有制歧视，民营企业贷款占比为什么大幅下降，在金融严监管中是否对民企断贷抽贷多，在环境治理中是否对民企一刀切关停多，税费负担和前几年相比是否加重等。

    二、多听企业意见

    调研时有时需要听取省级部门的介绍，以了解该地区该领域的整体情况。但省级部门的介绍和中央部门说得差不多、“一般粗”，讲做法多、成绩多、建议多，对新情况不甚了解，对问题及其原因往往轻描淡写。所以，要了解实际的新鲜情况，需多听处在经济运行第一线的企业的意见，他们既是好政策的受益者，也是坏政策的受害者。企业的情况各式各样，会增加调研报告起草的难度，但可以听到真实情况。调研中，我们事先安排了企业座谈会。同时，根据企业反映较多的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临时决定请基层银行支行负责人和贷款第一线的客户经理参加座谈会。

    三、多问几个为什么

    要把调研座谈会开成“面试会”，抓住一两个重点问题，不断追问，问到部门答不上来为止，问到企业把最不愿意讲的讲出来为止。如为什么民营企业不愿意投资制造业？是因为利润低；为什么利润低？是因为负担重；为什么负担重？是因为融资贵；为什么融资贵？是因为银行不愿意给民营企业贷款；为什么银行等金融机构不愿意给民营企业贷款？是因为怕有风险；怕什么风险？是政治上的，还是经济上的等等。总之，顺着一条线，刨根问底，总会把事情搞清楚。

    四、发现问题再论证

    调研中发现的情况，是个性的、点上的，还是共性的、面上的？如果不进一步论证可能以偏概全。所以，对一些重要的新情况，需要进一步论证其普遍性。调研中不少企业讲，现在民营企业遇到种种困难。这是一个重大问题。回来后，我们从市场监管总局要来了近几年制造业新设的和注销的民营企业数据，发现近几年新设制造业民营企业增速降低、占比减少。今年以来新设制造业民营企业甚至同比负增长，同时，“死”的企业即注销的企业增长快于“生”的即新设的企业，这是多年没有出现过的现象，说明民营企业真的遇到了困难。

    五、充分讨论寻求共识

    政协的调研组，人员来自不同地区、不同界别，原来的工作岗位不同、专长不同，可以从不同角度谈看法、提建议，集思广益，这是政协调研的优势。调研完成后，我们利用半天时间召开调研组全体会议讨论，在调研报告中注意吸收各位成员的意见建议，我们提出的六条建议都是大家充分讨论的结果。

    六、精心起草调研报告

    调研报告是调研的最终成果，也是检验调研是否有用的标准。我们的做法是，在调研组讨论后，组长概括总体性思路性框架，委员会办公室的同志据此非常认真地起草形成初稿，最后组长直接执笔修改。不怕慢，就怕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所以，后来我们又补充了一些面上的情况。在调研报告中我们注意说清楚几件事：一是把新情况说清楚。我们总的结论是民营企业投资制造业意愿下降，并概括了4个新情况。二是把逻辑说清楚。要让民营企业投资制造业，首先要让企业先活下去，这就要解决税费负担重问题。要让企业投资，融资渠道要通畅，融资成本要低于利润，这就要解决融资难融资贵问题。更重要的是，企业要有信心，这就要解决新时代民营企业的政治地位问题，进一步明确新时代民营企业的地位作用，进一步明确新时代鼓励、支持、引导、保护民营经济发展的大政方针，从政治上、思想上让民营企业安心，有恒心。三是把意义说清楚。我国是世界第一制造大国，民营企业是制造业的主力军，若民营企业投资制造业意愿下降的情况持续下去，我国第一制造大国的地位堪忧，建设制造强国的目标可能落空。四是把道理说清楚。既要有事实，也要讲道理。在每条建议中都先进行思想性论述。（杨伟民系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原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