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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宰相张行成与故里望都县张过村

王英辉

更新时间:2019-05-10 09:48:14点击次数:13769次

    在望都东南四十里与安国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名叫“张过”的村庄,是华北平原上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村,但令你没想到的是,这里曾走出过一个大唐名相,历经三朝的贞观重臣——张行成。遥想1400多年前,他就是从这个地方出发,带着治国平天下的豪情,求学、入仕……袍袖飘飘、巾帻飞舞地走入了气势恢弘的大唐画卷。

    张行成,字德立,年轻时师从隋代著名的经学家刘炫学习经史。他勤奋刻苦,稳重正直,深得老师刘炫的喜爱。刘炫当着众多门人夸奖他道:“张行成器度恢宏,体态方正,将来必定是辅佐朝廷的将相之才。”隋朝大业末年,张行成被举荐为孝廉,任谒者台散从员外郎,后任王世充的度支尚书。王世充败亡之后,张行成凭着在隋朝的资历被委任为谷熟(今河南虞城县南部)县尉。因家境贫寒,旅资缺乏,无法赴任,便代替掌管计簿的官吏,就近留在了京城。参加了朝廷殿试中乙科进士,改任陈仓(今宝鸡市金台区)县尉。

    因其才能出众,经吏部侍郎张锐推荐,唐高祖李渊任命张行成调补为富平主簿。后被唐太宗李世民慧眼赏识,收为己用,破格提拔召入朝中补授殿中侍御史。他爱岗敬业,忠于职守,在工作中秉公执法,不徇私情,深受唐太宗的信任。

    有一次张行成陪同唐太宗宴饮,唐太宗在谈论山东人和关中人时,话中带有地域歧视,语意有所偏向。张行成直言谏道:“天子以天下为家,不应该有东西之别,您今天这样说话,就容易让天下臣民误认为您心胸狭窄了。”唐太宗虚心纳谏,认为张行成所言极是,赐给他名马一匹、钱十万、衣服一套。从此每逢有国家大事,都让他参政议政,累迁为给事中。

    贞观八年 (634年),唐太宗把张行成和另两位心腹重臣岑文本、马周召到九成宫中,让当时的著名相术大师袁天罡为他们相面,袁天罡批断岑文本、马周二人都是富贵之人,日后都能官居宰相,但难以长寿;而张行成“五岳四渎成就,下亭丰满,得官虽晚,终居宰辅之地。”令人惊叹的是,袁天罡所预测的事后来全部成真。岑文本和马周都官至中书令,但不久相继离世,一个享年五十一岁,一个享年四十八岁。而张行成在65岁高龄时也升任为尚书右仆射,“终居宰辅之地”。

    唐太宗励精图治,日夜勤政,很是辛苦。有一次对着朝臣们发起了牢骚:“我当的是国君,但兼做了将相的工作,岂不是抢了诸位的声誉?古时的虞舜以后稷为辅、夏禹以殷契为助、商汤以伊尹为佐、周武王任用吕尚为相,四海便得到了稳定;汉高祖有了萧何、曹参、韩信、彭越等人相帮便得到了太平天下。如今我呢,是把帝王将相的事都包下来了,要你们何用?”张行成退朝之后,精心写了一副奏疏,再次呈递进谏,“隋朝无道,天下群情激愤,陛下解乾坤于倒悬,救万民于水火,这哪里是周朝、汉朝的君臣能够相提并论的?虽然事实如您所说的一样,但作为一国之君,应含德不露,宽容不争。陛下身边的文武官员本来就没有将相之才,您何必用得着在广庭大众之中跟他们互争功劳、一比高低呢,这样会有损您作为大国之君的尊严的!”唐太宗察纳雅言,从谏如流,让张行成转任为刑部侍郎、太子少詹事。

    太子少詹事是中国古代内侍职官之一,为太子的属官,主要掌管皇太子宫中事务,是当朝皇帝给后继接班人将来亲政培养的助手。唐太宗让张行成任职为太子李治的太子少詹事,足以看出他对张行成的信任和期望。贞观十九年(645年),唐太宗远征高丽(朝鲜),让太子李治随御驾赴定州并行监国,负责远征部队的后勤保障工作。张行成也奉命辅佐李治留守定州。

    张过村原为古庆都邑的属地,天保三年(552年)北齐文宣帝高洋废置望都县,其原辖地域并入北平(今满城) 。隋朝建国后,隋文帝杨坚于开皇六年(586年)分北平县复置望都县与义丰县 (今安国),隶属定州,张过村被划入义丰县域内。所以《唐书•张行成传》中则记载有“张行成,定州义丰人”之说。

定州是张行成的故乡,张行成是太子李治的股肱之臣,李治驻扎定州,为表示自己对张行成的敬重之心,亲自护送张行成衣锦还乡,命有关部门祭扫张行成先祖的坟墓,还让张行成给朝廷荐举故乡的人才。张行成向太子推荐了以学识品德闻名的几个同乡,太子亲自召见了他们,因他们年事已高,不能胜任公务,便厚赐遣归。

    贞观二十年(646年),李治派张行成远赴高丽行营觐见唐太宗,太宗见了他非常高兴,对其慰劳赏赐尤为丰厚,回来后便升他为河南巡察大使。由于张行成办事得体,深合圣意,太宗又下旨将他封为检校尚书左丞。同年,太宗巡视灵州,诏令皇太子陪同。张行成认为让太子在长安监国,锻炼执政能力更好,太宗采纳了他的建议,进其位为银青光禄大夫,升职为侍中、兼刑部尚书。

    三年之后,唐太宗去世,张行成与高季辅扶立太子李治即位为唐高宗,高宗封张行成为北平县公,监修国史。晋州原为李治的封地,长时间地震不休,高宗询问这事的征兆,张行成跟随李治多年,深知他优柔寡断且好女色的弱点,便借题发挥,乘机进谏道:“天属阳,为君;地属阴,为臣。阳宜动,阴宜静。如今阴阳失替,宜静者反而动个不休,预示着宫中会有女子干政,朝中有大臣结谋,臣希望陛下应深思远谋、以防微杜渐。”唐高宗对他的话深表赞同,于是广开言路,下旨求谏,诏令五品以上官员尽情评论朝政得失。不久,拜张行成为尚书左仆射,加授张行成为太子少傅,辅佐并教育太子李忠。

    永徽四年(653年),从三月到五月连月无雨,张行成上书要求告老还乡,唐高宗不许,并赐给他宫女、金器予以挽留。张行成坚决要辞去宰相之职,唐高宗很是伤感,不禁泫然泪下,“你是朕的旧臣,为什么还要弃朕而去呢?”张行成不胜惶恐,只好勉强着继续处理朝政。当年九月,张行成殉职于尚书省的官署里,享年六十七岁。高宗辍朝三日,诏令九品以上官员登门哀悼。入殓时,三次派遣使者赏赐衣物,并让宫中女官守在张行成家中督办丧事。当时与张行成同朝为相的上官仪所写的悼诗《故北平公挽歌》仍留于世:

    木落园林旷,庭虚风露寒。

    北里清音绝,南陔芳草残。

    远气犹标剑,浮云尚写冠。

    寂寂琴台晚,秋阴入井干。

    按照中华民族叶落归根的传统习俗,张行成归葬故里。朝廷赠其为开府仪同三司、并州都督,以少牢之礼的规格举行祭奠,谥号为“定”。

    其陵墓封土高大,形如山阿。《说文解字》中道:“阿者,大陵也。”繁体字从阜从可。“阜”意为“土堆”,“可”意为“肩挑、荷担”。“阜”与“可”联合起来表示“人工堆积起来的土山。”其本义则为三面围护的土山。“张阿”实际就是“以张行成墓为主的家族墓群”的简称,所以张行成的故里便被人们称为“张阿”村,由于谐音之故,被后人误写为“张娥村”或“张峨村”。

    但它为什么又叫“张过”了呢?这还得从张行成两个大名鼎鼎、臭名远扬的后人说起。

    正如张行成生前所担心的那样,李治贪恋武则天的美色,致使身体越来越差,大唐权柄尽归于武则天之手。等他死后,权倾朝野的武则天便篡唐改周,定都洛阳,自立为帝。张行成有两个族孙,就是被呼为五郎、六郎的张易之和张昌宗。因其白皙貌美,风度翩翩,精通诗词韵律,才艺俱佳,被武则天收为男宠,封为邺国公和恒国公。二人仗着受宠于武则天,专扬跋扈,横行宫中,干涉朝政,“朝廷百官无不惧之”。

    神龙元年(705年)正月十二日,宰相张柬之趁武则天病重发动兵变,迎唐中宗复辟,张氏兄弟二人被诛杀后又遭到枭首示众,另外三个身居高官的兄弟张昌期、张同休、张瞡雄也被同时处死。

    张氏兄弟权赫一时、气焰熏天之际,张氏一门自然是荣耀非常,趋炎附之人遍走群望。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等张氏兄弟被诛杀之后,张氏全家都受到牵连,甚至连埋于地下的张行成也难于幸免,他死后的祭礼规格尽被剥夺,陵墓日趋荒废。张行成虽有功于社稷,但对后辈疏于教导,也当计过。“张阿”村也是张易之和张昌宗的故乡,因其犯有过错,以致民怨沸腾,所以,“张阿”村遭到当地政府的歧视,被呼为“张过”村。

    天宝九年(750年),张昌期的女儿恳请杨国忠帮忙,呈递奏表申诉为张家平反,唐玄宗李隆基诏令恢复张易之兄弟的官职爵号,张同休的一个儿子被赐予官职得以继承祖荫,张行成陵墓的祭典礼仪也得以恢复,但终究不能再象以前那样风光了。

    到了北宋时期,“张过”村划归望都县管辖,故成书于北宋初年的《太平寰宇记》在望都县的条目下写道“张行成坟,唐左仆射。刘伯威坟,汉太尉。已上二坟在邑界”。

    明弘治年间的《保定郡志》也道:“张行成,右仆射。墓在郡治西南九十里属庆都县。”书中所言“右仆射,”实为撰志者“左仆射”之误。

    清雍正年间的《畿辅通志》则载:“唐张行成墓,在庆都县东南。”书中所说的庆都县,就是今天的望都县。

    清光绪年间的《望都县志》也写道:“府志云张行成墓在望都,今张娥村西有地方圆里许一二尺,下有砖累累,疑为古墓,或即此欤”。

    1958年6月,望都县曾与唐县合并称唐县,县治望都镇,张过村被划入安国县。1962年1月,望都县恢复原建制,张过村又重归于望都的怀抱,隶属于贾村乡管辖。所以建国后的《望都县志》中也写道“贾村乡张过村西有张行成墓”。

    据村中的老者说,村中原有五个“大土疙瘩”,俗称五峰堆。五十年代,有人在附近挖地用土时曾出土过一个石象生和《大唐左仆射张行成神道碑》,可惜现在已不知所踪了。五峰中的四个在文革期间被铲平,现在剩下的便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大土疙瘩”。最初“大土疙瘩”高达数十米,随着一千四百六十年的风侵雨蚀,“张阿”逐渐变小,已成为一座荒丘,今长7米,宽约4米,高1.6米,占地面积为28平方米,周边被民房层层包围。

    当地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村中还曾出过“张行成”这么大的一个人物,更不知这座荒丘便是“张过”村名的起由。只知道这里住过狐仙,每逢农历节日,还会有村民来此烧香叩拜。再加上流传至今的“狐仙借板凳”的故事,让他们对这个荒丘又敬又畏,谁也不敢在上面动土建房,还能让这个文化遗迹得以保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参考书目:《旧唐书》、《新唐书》、《说文解字》、《上官仪诗选》、《太平寰宇记》、《保定郡望志》(明弘治版)、《畿辅通志》(清雍正版)、《庆都县志》(清康熙版)、《望都县志》(光绪版)、《望都县志》(民国版)、《望都县志》(2000年版)、《保定市第三次文物普查资料》。

   

     来源:保定市政协文化文史学习委


(编辑:保定政协)